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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轮不到你发财(1 / 2)

初来哈市的时候传呼机刚刚兴起,老弟还是经常写信。这次他又来信了。暮色裹挟着细雨漫进阳台,我捏着泛黄的信纸,墨迹在水汽里洇成模糊的云。弟弟的字迹歪斜潦草,每个字都像从泥泞里挣扎着爬出来的。这已经是本月第三封信,那些藏在褶皱里的故事,总在深夜撬开记忆的裂缝。

老家首富被猎枪打断胳膊的消息,是在一年深秋的信里读到的。那个总穿着鳄鱼皮鞋的男人,开着锃亮的黑色轿车带走邻居嫂子时,大概没想到会在麻将桌上迎来报应。猎枪轰鸣惊飞了满山寒鸦,男人在医院哀嚎的样子,被村民绘声绘色地传成了段子。我摸着信纸上晕开的水渍,恍惚看见儿时玩伴蹲在村口老槐树下,唾沫横飞地讲着这桩奇闻。

“二哥,你还记得董老四吗?”老弟在信里写道,“就是哥八个没姐妹那家的。”我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,记忆里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中年人,此刻却成了敬老院里绝望的孤魂。他省吃俭用存点钱借给兄弟买房了,自己却在晚年被送进冰冷的养老院。信里说,他最后的日子总在念叨着要见兄弟,可直到用裤带上吊那天,兄弟也没出现。

副县长和女播音员私奔的消息,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,在小镇激起千层浪。曾经严肃的官员,如今却和年轻貌美的播音员消失在茫茫人海。弟弟在信里调侃,说这大概是小镇史上最浪漫的新闻。可我知道,这浪漫背后,是被辜负的职责和破碎的家庭。

最让我心惊的是那个屡教不改的强奸犯。他出狱后不仅没有悔改,反而变本加厉。弟弟在信里描述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时,字里行间都透着恐惧和愤怒。还有税务人员雇佣地痞收税的荒唐事,让我不禁怀疑,那个曾经民风淳朴的小镇,何时变得如此陌生?
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。我把信小心地叠好,放回抽屉最底层。这些来自故乡的消息,像一把把锋利的刀,剖开了生活光鲜的表皮,露出里面溃烂的伤口。我不知道下次收到弟弟的信,又会读到怎样荒诞又真实的故事,但我知道,在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,人性的善恶、命运的悲欢,仍在不断地上演。

2017年的秋天,我站在自家的阳台上,望着远方,心里盘算着一件事——老弟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,我想邀请他来我这儿散散心。

我拨通了老弟的电话,电话那头传来他略显疲惫的声音:“二哥,咋啦?”我笑着说:“老弟,最近看你状态不太好,来哥这儿住几天,放松放松。正好咱们火车站这回扩建了,造出个北广场,可气派了,等你来了,哥带你转一转,给你好好讲讲。”听到这话,老弟似乎来了些兴趣,“行啊哥,好久没见你了,正好去看看新变化。”

挂断电话,我心里满是期待。更让我开心的是,我刚办理的社保开始发钱了,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稳定的收入,这对我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喜事。想着等老弟来了,我就能和他分享这份喜悦,心情就愈发兴奋起来。

几天后,老弟来了。吃过午饭,我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说:“走,带你去看看咱火车站的北广场!”我们沿着熟悉的街道步行前往,一路上,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城市的变化,老弟时不时插上几句,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。

远远地,我们就看到了正在建设中的火车站北广场。脚手架林立,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,虽然还没有完全竣工,但已经能看出它宏伟的轮廓。“咋样,老弟,气派吧!”我自豪地说道,“这北广场建好后,肯定能给咱这城市增色不少。”

我们绕着广场转了一圈,我指着还未完工的区域,向老弟介绍着未来的规划。这时,我注意到广场上有一些摆渡车,“现在南北广场还没完全连通,得靠这些摆渡车往来。”我解释道。

走着走着,我们来到了公路客运站附近,看到摆渡车旁边停着几辆售票车。我突然想起什么,对老弟说:“老弟,你知道不,这公路客运站以后要搬到哈西去了。以前你下了长途客车还能步行来我家,等它搬走,你再来就得打车了,估计你是不愿意这么费事吧。”老弟笑着摇摇头:“二哥,只要能来见你,费点事也没啥。而且,这城市变化这么大,以后说不定又有新的交通方式了。”

听着老弟的话,我心里暖暖的。我们站在未完工的北广场前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忙碌的工地,仿佛看到了这座城市更加美好的未来。而我,也期待着和老弟在这座充满变化的城市里,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。

我和老弟倚着北广场的铸铁雕花栏杆,夕阳把洋葱头穹顶染成琥珀色。那些错落有致的俄式建筑像被时光凝固的童话,尖顶、券廊与浮雕装饰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泽,很难想象百年前这里曾是蒸汽机车轰鸣的繁忙货场。

“以前这整片都是交错的铁轨。”我指着脚下光滑的大理石地面,“货运列车拉着木材、煤炭来回穿梭,地势比现在低两米多。”老弟蹲下身,指尖摩挲着地砖接缝,仿佛能触碰到地底沉睡的枕木。

风掠过广场上的青铜雕塑,带来一丝钢轨特有的金属气息。记忆突然翻涌,我想起小时候常跟着父亲来这里看火车,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裹着煤灰,把俄式站台的穹顶熏得发黑。那时的铁轨像蛛网般向四面八方延伸,调车员吹着哨子指挥车厢编组,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哐当声日夜不息。

“现在那些铁轨去哪了?”老弟仰起头,夕阳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。我指向远处高架桥,流线型的动车正无声滑过,宛如银色的游龙。“都埋进地下了。”我解释道,“高铁和动车让运输效率提升了十倍,而且更安静、更环保。”

暮色渐浓,穹顶的洋葱头亮起暖黄色的灯光。透过建筑的拱形窗,能看到里面改造成的铁路博物馆,老式信号灯与现代高铁模型并肩陈列。历史与未来在这里奇妙交融,那些消失的铁轨没有真正离去,它们化作记忆的脉络,支撑起这座城市更辽阔的天空。

老弟若有所思地点头,忽然指着博物馆外墙斑驳的红砖:“哥,这些老建筑好像会说话。”我望着穹顶在夜空中勾勒出的优美弧线,想起市政规划时为保留这些历史建筑,工程师们如何巧妙地将地下铁路网与古建筑地基避让开。或许这就是城市发展的智慧——不是推倒重来,而是让旧时光在新脉络里焕发新生。

然而,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我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到无比悲催。在一次体检中,我竟然被查出患有糖尿病,而且病情已经发展到需要每天注射一针胰岛素的程度。

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,因为胰岛素需要放在冰箱里保存,这就大大限制了我的行动自由。如果我要出远门,住在其他地方,就必须确保那里有冰箱可以存放胰岛素,否则就无法按时注射。

自从得知自己患上糖尿病后,我心中便充满了无奈和失落。我知道,从此以后,我可能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由地出去旅游或探亲了。这个病仿佛给我戴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,让我无法挣脱。

更糟糕的是,我本身就是一个容易在家生气的人。不仅会和晚辈们产生矛盾,有时脾气还特别坏。强子的媳妇是个老实人,但我也曾和她争吵过。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性格,我才会得上糖尿病吧,毕竟情绪对身体健康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。

凌晨四点,强子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磨得发亮的保安制服。客厅的老式挂钟发出滴答声,他轻手轻脚走过他儿子房间,瞥见桌上摊开的数学试卷,红笔圈出的错题像一道道伤疤。

这已经是他连续工作的第18天。白天在医院做后勤,负责清洗手术器械,刺鼻的消毒水味总让他反胃;晚上穿上保安服,在写字楼的监控室里盯着屏幕,看那些加班到深夜的白领进进出出。两份工作的工资加起来,刚好够付小宇的补课费。

强子,您别这么拼了。我不止一次劝他,小宇的成绩我们慢慢抓,身体才是本钱。

强子只是笑笑,往他儿子碗里夹了块肉。他没机会能考上大学,这份遗憾,他不想在他儿子身上重演。

一个闷热的夏夜,强子在监控室里突然眼前一黑。等他醒过来时,额头已经撞在桌角,渗出血珠。同事赶忙送他去医院,医生检查后严肃地说:你这是过度疲劳,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。

躺在病床上,强子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,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。他拨通了医院后勤科科长的电话:张科长,我想全职做后勤,保安那边...我实在撑不住了。

辞去保安工作那天,强子特意去学校接小宇。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,小宇兴奋地挥舞着试卷。爸爸,我这次数学考了92分!老师说我进步特别大!

强子的眼眶湿润了,粗糙的手掌轻轻摸着他儿子的头。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,他突然觉得,这些日子的辛苦,好像都值得了。

然而,当他妻子拿出厚厚的补课费账单时,强子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,这些年,为了小宇的学习,他们几乎掏空了积蓄,几十万元!但看着墙上贴满的奖状,强子又坚定了信念:只要孩子有出息,一切都值得。

日子依然忙碌,但强子不再那么拼命。他学会了在午休时眯一会儿,周末也会抽空陪小宇去公园。小宇的成绩越来越好,而强子也渐渐明白,教育不仅是金钱的投入,更是陪伴与爱的付出。

我对孙子小宇还是要求严格的,特别是他小学阶段,我怕他身体长不直,学习一阵后就让他靠墙立着。他要偷懒我是不允许的。到了初中,他的功课我只能辅导他语文了。

某个周末的清晨,我带着小宇去菜市场。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,小宇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,回头喊道:爷爷,等我长大了,一定让您和奶奶过上好日子!

我笑着加快脚步,晨光中,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影子。那些为生活奔波的日子,那些咬牙坚持的夜晚,此刻都化作了温暖的力量,支撑着他继续前行。

这是孙子的一篇作文:那是一个雪花纷飞的冬天,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,看见一位老奶奶摔倒在马路上。我连忙跑过去,把老奶奶搀扶起来。并且又帮助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。老奶奶很高兴,连声说谢谢,我对奶奶说;不用谢,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去年夏天,邻居家的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耍,不小心划破了手指,我赶紧跑回家里,翻箱倒柜,终于找到了创可贴,小心翼翼给他包扎好伤口,又把他送回家。事后,邻居的阿姨特意来到我们家,当着全家人的面,把我好一顿夸赞,当时,我的心里真还是有点儿美滋滋的,可是又不知为什么,我的脸上却是有些发热,转而又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。但是,不管怎么说,我们都应该经常关心他人,爱护他人。

深夜十一点,宝东县第三中学后门的路灯在细雨中晕开朦胧的光圈,仿佛给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薄纱。晓峰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,透过车窗凝视着那盏路灯,思绪有些飘忽。

突然,他的目光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。只见儿子小有从巷子里快步走出来,身上的校服裤脚沾满了泥点,显然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踩进了水坑里。

晓峰连忙打开车门,小有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一样钻进了副驾驶座,顺手把书包甩到了后座。他的羽绒服拉链上还挂着些许冰碴,看起来像是刚刚在寒冷的空气中待了一会儿。

“爸,王老师的新车今天停在校门口了。”小有兴奋地说道,语气中透露出对那辆新车的羡慕和好奇。

晓峰踩油门的脚微微一顿,他不禁好奇地问:“哦?王老师买了什么车啊?”

“奥迪A8!”小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,“同学说那辆车落地得一百三十万呢!”

晓峰心中一震,他当然知道奥迪A8是一款非常昂贵的豪华轿车。作为在教育局工作了十年的老职员,他对教师的工资水平再熟悉不过了。即使是工作多年的资深教师,几年的收入也难以达到这个数字。

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,只见路灯的光线将细密的雨丝切割成无数道银丝,如同某种精密的仪器一般。这景象让他感到有些恍惚,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如此虚幻和不真实。

第二天,晓峰一大早就来到了局里,径直走向档案室。他要调出王红梅的档案,了解一下这位在宝东县城颇有名气的“王老师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
档案很快就被调了出来,晓峰仔细地翻阅着。王红梅的教龄有八年,职称是二级教师,每个月的工资条上的数字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。然而,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老师,在宝东县城却有着极高的声誉。

在家长群里,“王老师”三个字简直就是金字招牌。据说,她带出的学生有半数都能考上重点学校,寒暑假的补课班更是供不应求,名额需要提前半年预定,而且收费标准高达每小时100元。

晓峰对这些传言半信半疑,他决定亲自去调查一下。于是,他请了一个人,让他以家长的身份去暗访王红梅。

周末的清晨,阳光还没有完全穿透云层,密探就早早地来到了王红梅家所在的小区。他混入了一群拎着保温桶的家长队伍中,这些家长们都是来给孩子送早餐的。

当密探敲响王红梅家的门时,他心里还有些忐忑。然而,当防盗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热浪裹挟着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,让他不禁有些恍惚。

走进客厅,密探惊讶地发现,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间教室。二十几个学生正埋头做着习题,而王红梅则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,在教室里来回踱步,她的指甲上镶嵌着碎钻,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