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今日来,就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。
他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扭曲:“儿臣是弃子,您便是再恼应殷,可应承那窝囊样,等父皇不行了,皇位留给谁没有悬念。”
“您一直不死,应殷能等,儿臣能吗?”
“这些年拜父皇所赐,儿臣和他斗成那样,他若登基,儿臣就是第二个燕王了。”
“父皇。”
他一把抓住应乾帝的衣领,冷冷道:“是您没给儿臣留活路啊。”
应乾帝不动声色将枕头下的匕首收到袖中:“墩哥儿尚且年幼,你若出事,他也会是第二个应扶砚。”
这可威胁不到应峙。
他甚至觉得这话从应乾帝嘴里说出来虚伪又荒谬。
“墩哥儿是我亲子,我亦疼他。”
可这疼,无非凌驾这是他唯一嫡子血脉的份上。
他走到这一步,是为了自己,可不是为了孩子。
“我若败了,不用等外人动手,留在二皇子府的人就会亲手解决他。”
他那么疼墩哥儿,那这孩子总该给他陪葬。
总好过像被应殷糟蹋的人不人鬼不鬼。
他也不至于黄泉路上孤零零。
还有姚汝。
不是见他就恶心吗?应峙非要带着她一起下地狱。
应峙哪里知道,上京有异动前,姚汝便通过地道安全离开。
应乾帝叱:“勾结梁越,大晋若因你之故损失惨重,你便是千古罪人!”
“父皇还是担心担心,你自个儿吧。”
黑骑来势汹汹,大破宫门,如潮水般涌过朱雀门。
守夜宫人的尖叫声在此起彼伏,像受惊的雀鸟四处飞窜。
羽箭破空声骤起,密密麻麻如雨落下。
御林军和黑骑兵刃相接,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。
皇宫已成炼狱。
巡逻的黑影察觉不对,齐齐直奔帝王寝殿,却和殿内出来的黑影打了起来。
自相残杀。
他们只顾着厮杀,无人察觉有几人也混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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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蛰居在城外的应殷也收了消息。
“等您一声令下,咱们的人随时可攻入城。”
说话的是曹伯公。
应殷手负在身后,气势很强:“不急。”
“我倒是没想到二皇兄暗中养了这么多私兵。”
的确超乎他的意料。
“若是我直接和他对上,谁胜谁负怕是不好说。”
可现在就不一样了。
应峙是叛臣,是谋朝篡位!
和父皇的人打后,便是再厉害又如何再有精力和他打?
“忠勇侯和魏昭那边可有动静?”
这是他最在意的。
曹伯公恭敬道:“一直派人盯着,并无异常。”
“忠勇侯倒是有所察觉,也发现了咱们的人,让传了话来。”
他把原话复述。
“臣坏了身子,怀言又是不成器的,萧家便是有兵权,可那也只是保命的俗物。”
“臣老了,护不住他长久。还请您日后多多照拂,若是能给个一官半职,臣愿誓死效忠。”
应殷不意外。
忠勇侯本就是有勇无谋的人,萧怀言又是个纨绔。
萧家的确成不了气候。
他问:“魏昭呢?”
“破罐子破摔,随咱们的人盯着。”
“甚至担心他们盯梢累了饿了,今早还让身边的人去送了饭。怕是早早猜出即将变天,想要讨好您。”
“您放心,城内城外臣都派人查过了,并无魏家军驻营或大批出没。”
“想来真的解散了。便是要召集,也来不及。”
应殷冷笑。
“讨好倒不至于。”
“父皇出事,他怎会插手?不过是比我更想让父皇殡天。”